2021年5月12日

防疫與教育場域

 一、前言與延後開學


  COVID-19的爆發對全球各個層面都造成了嚴重的影響,因為需要避免人與人見面與接觸,因此要採取必要措施去隔絕傳染,教育場域當然也不例外,學校是高度群聚的場所,交流又相當頻繁,是疾病傳播的溫床。以台灣而言,最首當其衝的就是108學年度第2學期開學,因為COVID-19在台灣出現第一病例的時間是1/21,當時正值寒假期間,然而2/11就即將開學(大專院校多為2/25),時間過短,萬一成為了新的群聚場所,疫情將一發不可收拾;但又不能為了減少風險而一直不開學,在最終折衷之下,決定延長開學兩週來擬定相關防疫措施。所以也可以說幸好是發生在寒假,讓政府有時間可以因應,否則如果在學期間爆發,就多增加了學校這一個傳播風險,恐怕也會因為來不及反應就造成了大流行。2/16發生社區感染案例後,又有人在討論是不是要再延後。雖然我也知道延後開學可以給政府一個緩衝時間應對,但總不能一直延後下去都不用上課、教育停擺,要不是疫情剛好發生在寒假內,能有辦法延後開學嗎?如果剛好爆發在學期中,教育部有可能直接宣布停課嗎?當然延後開學勢必會有一些影響與應對調整,像暑假也隨之延後,但也影響到原本暑假既定的安排,如營隊、暑期實習或出國計畫(以現在來看當然是沒差了,本來就不能出國)。也有大學為了減輕暑假延後的影響,藉這機會縮短上課週數,以改善台灣教學時間過長的問題(潘乃欣、馮靖惠,2020),但也造成108下學期的課程內容必須做出刪減。升學大考跟公務人員考試,因為牽涉到考試範圍跟需要仰賴學校考場,也因為疫情做出了調整(章凱閎、2020,許秩維、2020、中央社,2020),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改期也可以算是對過去制式傳統的突破。

  雖然我認同為了防疫、避免爆發群聚感染而下此決策,但這確實也引發了一些問題。而且最初宣布延後開學的是大學,而其一大因素便是畢竟大學是很國際化的地方,會有很多中國學生(陸生),因為他們在2/9才被允許入境,加上必須自主監控隔離14天,將會導致來不及參與開學,受教權恐受損。因此把開學日延後到他們都能來上課時才能保障其權益,這很合理。中小學當然也是會有群聚感染的問題,況且,在宣布延後開學之前輿論是在吵口罩的問題,如果在口罩產量不足之下就貿然開學,學生很容易會互相傳染,畢竟自己也不見得知道是否得病,所以就會到處傳染,也算合理。


  我自己身為學生,對防疫與教育當然會是最有感受與想法,因此我想以我的親身經歷舉出在這段時間疫情是如何對我們的學習造成影響的,以及看看現在國外的封城慘況,去反思目前的教育制度是否被動搖?對於新技術的發展是否能更進一步?如果這疫情不會結束,或是下一種疾病將會出現,人類又能如何應變?一定要拋棄這傳承百年的授課模式? 


二、教學的方式-遠距教學


  順利地開學後,接踵而至的就是嚴格的防疫管制措施,一進校門就會有體溫量測並給予貼紙,只要發燒就會被拒絕進入場館室內,麻煩之處在於像之前有一門課的助教因為被太陽曬到過熱而無法到課,導致我們的助教課無法順利進行。再者,由於清明連假人潮群聚,為了避免學生從各地帶回病原在教室交互傳染,持續了約6週的「40人以上課程建議採遠距教學」,有不少課程都受到影響。教育部的規定是,只要該師生確診,其所授(修)課程都須停課;如果一校同時有兩名,則全校停課(中華民國教育部,2020)。確診者之密切接觸者啟動自主健康管理,老師們也要協助這些受影響的學生也能上到課(因為他們所處的其它門課並無停課),如上課視訊或上課時錄影等。清大曾經歷經過這驚險的過程,幸好沒有傳染出去,是不幸中的大幸。考試部分也都做出調整,如取消考試改交報告,或是分教室、分時段考試等,避免大量學生同時聚集於一場所。


  大班課被要求進行遠距教學的政策下,老師們兩樣情,有些大班課老師很不情願,但順應學校政策以及很現實的防堵疫情需求,就改為遠距,但學校一解除禁令就立即恢復;但有些老師明明未達大班課標準,卻相當積極改為遠距上課,即便到了疫情趨緩也不恢復實體上課,不知是實在擔憂疾病傳染,還是如此就能夠不出門?確實不出門還是有其好處,像以學生而言,如果整天的所有課程都是遠距教學,那就完全免除了移動跑堂之不便,只要一直待在一處上課即可,這也剛好符合防疫的目標:移動到的地方越少越好。


  遠距教學還有同步遠距跟非同步遠距之分,同步遠距應用的是視訊技術,讓老師在授課同時,能夠仿造是實體上課,仍可以讓同學回答問題會接受發問;非同步遠距就是普通的影片教學,只是主講人變成熟悉的老師,相當適用於平常實體上課時就沒什麼互動的單向授課模式課程。同步遠距麻煩的是在技術問題,我有一門課為了遠距,整學期前前後後更換了五六套視訊軟體,每次都要重新熟悉、安裝,而且軟體的不熟悉也有可能造成操作失靈,加上不是每個同學都有充足的設備能夠進行看、聽、說等互動模式,將減損上課的品質。同步遠距的上台報告或討論因為看不到「台下」同學,所以會比較自在,對於上台恐懼症的同學是一大福音,而非同步遠距有一個好處在於還可以自由決定聽課時間,不一定要按照表定上課時間聽取,增加了學生自主學習的彈性;但是我感覺會沒人情味,尤其是非同步完全失去了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而且非同步的影片很容易會看到倦怠等。但聽聞學校還趁機推廣遠距,下學期(指本學期)希望老師們可以開設至少一門遠距課程,以及演講同時給予線上直播,種種都一再顯示學校對於遠距是持樂觀、支持態度。


三、學習過程的感受


  討論課、實驗課、體育課這種類型的課程,在實行遠距上有一定的困難,足以顯現有些事情還是得親力親為的。尤其是體育課,在運動時是相當不容易配帶口罩的,有些運動更需要近距離接觸,像是籃球跟游泳等,這些都受疫情影響不小,但體育又是維持身體健康、提升免疫力的重要且不可或缺之課程,要怎麼在疫情下運動也是個很大挑戰。學生要做報告的交流場所-討論室也不開放外借,避免小型群聚,我上學期的很多報告也不再是約出來討論,而是使用線上群組通話。但這樣就會變成跟同學合作出一份報告,卻從來沒有見過面,對照自身以往經歷實在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


  遇到老師同學、能見到面、親自交流,這樣才算學習嗎?如果教育只是老師把知識、資訊傳授給學生的話,那遠距確實可以做到這點,那為何我們不從現在開始就改成一切都遠距,也不用去學校了,畢竟在家就能完成一切,不是嗎?可是有些事情是依定要親力親為的,像科層體制塑造出的很多繁瑣文件,如加簽課程、補發身分證的,都必須親自臨櫃辦理(大衛‧格雷伯, 2016;90-96),人類目前體制下還有很多事情必須這樣做;再者,在法律界,直接審理主義,也就是傳統面對面審判受到挑戰,因為防疫關係,要盡量避免人接觸,法官、被告、原告、以及代理人也是一樣,但使用視訊有違反直接審理主義嗎?數位生成出的即時影像跟本人有什麼差別嗎?不是只傳遞訊息就好,有很多事情是需要人與人親自在同一個空間中見面才能進行的。但因為科技的進步,也許這只是在提早適應星際審判,讓我們可以早一點去面對該如何解決新技術物出現與傳統制度的衝突。


  此外,現在只要一提到「出國留學」這幾個字就會一陣尷尬,清大往年都提供了相當多的交換、留學機會,每個老師都說要好好利用這些資源。所謂出國,絕不只是只需要提供國外的課程而已,那是一種全面性的體驗,到外國的土地走走,親臨外國的城市,在非自己熟悉的學校、民族、語言、價值觀中,可以體悟到不同的經驗,這些都不是提供國外線上連線授課可以做到的。



四、結論


  遠距帶來的好處固然有,成功防疫絕對是最重要的,少了一個接觸媒介跟群聚場所,是遠距教學帶來最大的益處跟目的,在將知識傳遞的品質影響減到最低之情況下,遠距還是能夠兼顧教學和避免人群接觸,在疫情爆發之初讓人很有安全感;但不是現場上課的壞處,像有老師說他都不再講笑話了,因為對著電腦螢幕講話,就已經是很讓人不適的事情了,明明知道有聽眾卻看不到,與身為人師的過往經驗大不相符。這種老師在台上,同學在台下聽課的模式,應該已經相當熟悉而習慣了。視訊技術、數位學習平台、線上串流的發明,更使得這一切變得容易,不妨想想,如果這嚴重的疫情是爆發在十幾年前,還有可能如此嗎?恐怕就會直接終止上課,一年復一年,就如同戰爭時一樣。這可能是一個契機,讓全球教育步入到數位化階段,像補教業者如線上教材其實早就已經在推行,這種就是非同步遠距教學的最佳例子,還可以發問等與老師交流,如果線上就能做到,就不需要實體上課了。但還是需要留意階級問題,目前全球的網路、資訊產品普及率並不是100%,在同一國內的經濟發展、生活水準也都不太一致。有些老師從業的動機,是喜歡與年輕人互動,如果只是單純地傳授知識,彷如讀稿機一般,那就失去了工作的樂區。這不禁也讓我思考,所謂上課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如果只是單純的知識傳授,那麼遠距一樣辦的到,加上視訊會議的出現幫助了同步討論的可行性,這樣乍看之下已經與實體上課無異。但是我感覺就是少了一份什麼,沒有辦法見到同學?老師不再講笑話?人情味肯定是減少的,但是這是必要的嗎?上學到底是為了獲得知識而已,還是要和人接觸、體驗社交生活呢?如果說遠距就能達到傳授知識的目標,那麼從現在起永遠取消實體上課,人類從此以後就都仰賴這種方式受教育,這樣看起來好像也沒問題,但還是會覺得不要比較好吧。


  現在到了109學年度第1學期,已經幾乎感受不到疫情對學習帶來的影響,可以一如往常(疫情爆發前)地到教室聽課,跟老師交流,跟同學互動;能親身感受在教室的學習氛圍以及人與人之間的感受,台灣這樣算是幸運的特例,外國還有很多地方仍在停課、全面遠距教學中,為了防疫避免人民外出。教育的出現是要培養國民擁有知識、生活技能,是每一個人都應該要接受的,綜觀歷史,親自教學、去學習是理所當然,但沒想到這種活動居然與防疫剛好相背馳,也許是時候該反思,如果人類的未來會不斷面臨防疫,或是人類的未來可能會發展到外太空,或是人類的未來會讓人更「便利」,是不是要提早適應數位教學、遠距課程,而拋棄實體上課呢?在這之前還有很多準備工作,COVID-19疫情只是幫我們開了第一槍,強迫我們去改變,讓我們見識這將會是如何。

參考資料


潘乃欣、馮靖惠。學期縮為16周 台大等校將續辦。聯合報。2020年12月7日。 https://udn.com/news/story/6928/5071763
章凱閎。國三生注意!109年國中會考第六冊考試範圍公布了。聯合報。2020年2月6日。https://udn.com/news/story/6885/4325890
許秩維。武漢肺炎/指考延後 招聯會:成績公布填志願放榜時間不變。中央社。2020年2月13日。https://www.cna.com.tw/news/firstnews/202002130130.aspx

中央社。武漢肺炎/6項國考延期 高普考延至7/17。中央社。2020年2月20日。https://www.cna.com.tw/news/firstnews/202002205008.aspx

中華民國教育部。教育部經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同意發布校園停課標準。教育部。2020年2月20日。https://www.edu.tw/News_Content.aspx?n=9E7AC85F1954DDA8&s=71323432C4925C0F
大衛‧格雷伯( 2016),〈想像力的乾凅之地:論結構愚蠢〉,《規則的烏托邦:官僚制度的真相與權力誘惑》,台北:商周出版。 (註:本文是我大學COVID-19的教訓與衝擊的期中報告)
原(報)文(告)撰寫日期:2020年12月9日
1/19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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