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性別問題

睽違一年，繼〈論性別問題〉後，再度完成了一篇！部分舉例經驗、文句與上篇文章相同，但此文更深入的提到我的個人經驗 

       我對性別有關的議題一直都很敏感，但是這是為什麼而起的呢？因為我小時候就有注意到一件事並對此感到疑惑：為什麼男生就該有男生的樣子，女生就該有女生的樣子？每次只要長輩因為我是男生就要我怎樣怎樣 (應該要有什麼舉止、應該要做什麼之類的)，我都會覺得很不快，也許是一種叛逆或反動吧。我當然知道男女生的身體構造不同，但無法理解其與男女生要有不同表現的因果關係，因此就想到為什麼我們要分成男生女生？像是排隊是男生一排女生一排，座號也是男生一區女生一區，是比較方便管理嗎？為什麼男生和女生之間總要劃分楚河漢界 ？例如男女有接觸總會被揶揄「齁~男生愛女生」，或是老師在分組時，常常會設計成男女對抗賽，自動把男生和女生分成兩組 (而且這種情況在各種場合也很常見，如綜藝節目)，一副就是同性別的人會比較團結的模樣，我想這可能就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最讓我百思不解的就是，幼稚園時大家不都在一起玩的嗎？上了國小後「性別意識」起來後就開始男女互不接觸？這是自然形成的還是社會造成的？我想應該不會有長輩對國小生灌輸「男女收受不親」的觀念吧？是自動學習大人的嗎？令人意外的是，這種事情是我在國小時就在好奇的 (用思考好像太誇張了)，莫非我的性別之眼這麼早就開啟了？

 

然後國小時讓我最不高興的事情有兩個，就是老師對男生的連坐法跟體育課對男生要求比較高。因為大多數男生都很頑皮，所以老師會有這種既定印象是正常的，至於連坐法可能是老師覺得男生們之間本來就該互相監督，所以一起處分實屬合理。然而問題是我跟那些男生根本不熟是要監督什麼？老師都把男生當成不乖的孩子而忽略個體差異，所以我這個乖小孩都只能被視為是他們不乖的那一群。甚至會有老師直接認為女生比較乖而偏心女生，如果真的要偏心的話，應該是要偏心乖的學生而非特定性別才對。體育課的部分是因為男性的體能普遍較女性好，但能因為這樣忽略個體差異，像我，體能差的生理男性，體育永遠分數都低到不及格或低空飛過，同樣成績放在女生標準就是正常合格，每次我都覺得不公平，為什麼要我把體能練到這麼高才可以呢？如果我就是做不到呢？難道所有男性都應該要能夠做到這麼好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男性？體能不足跟性別真的有正相關嗎？體育課的成績評量真的要用性別當作分類標準嗎？我想這問題應該早就吵了很久，在體育界也會牽涉到比賽公平的問題，可能為了那些頂尖表現的人，要繼續維持這種架構應該也是在所難免的。以上兩點都是肇因於「兩性分類」的緣故，如果人沒有分性別，就不會出現偏心、處罰特定性別，還有體能檢測時標準不同，也不會出現兩種群體互不接觸。但人類學導論老師林浩立說這是不可能避免的，因為所有文化都出現了兩性分類的現象，因為生殖器造成繁衍後代角色的不同這是最原始人類就能發現的不同，因此自然而然就會產生此分類。所以「去性別化」只有可能發生在已經擺脫自然並社會化的人類身上，有趣的是，兩性分類確實是奠基於自然，但社會塑造了它，但現在又需要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的人類來開啟去性別化這種事。

 

回到我的生活經驗，我從小到大沒有很多朋友，也許是我自己社交能力本來就很差，而且也很內向，但我想應該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無法融入男生群體。因為我的個性實在無法跟其他男生相容，下課我不喜歡出去玩 (因為有在走廊發生被撞意外的緣故)，也覺得那些男生很幼稚；再長更大一些，國小高年級或國中，他們都在打球、玩線上遊戲或是聊色色的東西，但我完全都不是那一圈子的，跟這些東西完全不熟 (我很討厭體育、球類運動，至今都還沒有玩遊戲的習慣)，因為在同性間無法融入，如果轉向去跟個性較相似的異性一起玩又會被說閒話 (如上所述「齁~男生愛女生」)，導致我往往都會被排擠，我在國小高年級是真的有感受到被關係霸凌，還好上了國中後有交了兩個也是「不符合一般男性特質」的知心好友，一個講話天生比較細柔，另一個體育跟我一樣很差，所以也不太能融入班上男生群體，我們當然也沒有跑去跟女生群體，所以就莫名變成班上的「邊緣團體」。這就是多數的暴力，而這個多數暴力居然是傳統二分法建立下來的！肇因於多數人都認同此二分法，但有少數人就是無法苟同或不符合此框架，讓自己的歸屬變得困難。所以高中不太會有人閒言言語，男女界線也不再那麼明顯時，看我高中選了文組後女生比較多，我跟班上男生完全不熟，我比較熟的都是女生，不過當時還有被我的國中朋友提醒我不能永遠只交女生朋友，但這真的會有問題嗎，跟自己個性相符的人相處不是挺好，何必勉強自己為了融入特定性別群體改變自己喜好？舉個例子來說，我喜歡角落生物，所以就找到了女生同好，但一般男生就算喜歡應該也不敢對外伸張，還有喜歡粉紅色也是。說到粉紅色這個議題，在女生中也是很特別的存在，因為像我妹為了反抗刻板印象「女生就應該喜歡粉紅色」 (她小學時難道就跟我一樣開了性別之眼？)，所以她很刻意的不喜歡粉紅色，但她現在其實覺得粉紅色是很漂亮的顏色而喜歡，何必為了反抗傳統性別架構就討厭它呢。

 

因為我從九年級（國三）就開始留長髮 (也不是到多長，但對「一般男生」而言算過長)，因為我很喜歡(傳統上)女生的短髮造型 (俗稱妹妹頭，齊瀏海頭髮到脖子)，所以純粹只是想把自己喜歡的髮型放在自己身上 (不是很多人都會這樣嗎？)，而且我發現還蠻好看蠻適合我的，結果果不其然遭到很多責難。像是若依照髮禁，我的頭髮100%不合格，所以老師們總都會說頭髮太長了要趕快剪，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為什麼男生留長頭髮，會被視為過長要剪的意思呢？因為基本上男生應該都是要剪成「男生式」短髮，兩邊推高不留鬢之類的，像我不管側面還是後面全都長過耳朵，看起來就像女生似的。我爸跟我阿嬤也還曾因為此事跟我吵架，我阿嬤主要是認為「男生就要有男生的樣子，沒事留什麼女生頭」、「學生要做好本分，不要不守規矩 (應該是髮禁時代的遺毒)」，我爸則是覺得我這樣走上路上會很危險，以為我是女生或是0號而被性侵。有關前者我沒什麼好說的，因為就是性別刻板印象的結果，但後者就值得思考，如果我因為留長髮就會有被性侵的風險，那我妹妹怎麼辦？確實我爸都一直覺得我妹一個人很危險，不管是自己外出、晚上走路等，覺得她需要很多保護，而我就不用，因為我是男生。我想，這到底是把女生看作太弱勢，還是把男生看作太強勢了呢？我妹會跆拳道，我手無縛雞之力到連握力都輸我妹，難道我一人在外就不危險？所以我想我爸可能是擔心，我體能上與女生無異，加上這一頭頭髮，更增加了危險的機率。現在我這一頭長髮仍還在，而且在人社的環境中，顯得完全不奇怪 (因為有很多「同類」)，不過有時還是會被誤認成是「小姐」，因為一般人會只憑髮型就判斷一個人的性別。但我還在思考是不是會有放棄，回到「正常男生頭髮」的一天，因為我又聽說將來想從事的公務員是很古板的職場，不會接受這種頭的。就算私人企業，面試也不會過，反正就會是處處受阻。

 

我家裡已經是相對自由且男女平等的了，不會像有同學家裡重男輕女很嚴重，因為我爸媽兩個小孩都很疼愛，我跟我妹兩人待遇都是一樣 (除了上面提到對她比較保護之外)，對整潔、家事、處事態度、課業的要求跟指導都是一樣的，而且，我妹是從母姓，我阿姨的小孩 (我表弟表妹)也都是各自從父母姓氏，讓我認為這種模式在現代社會應該要是正常的。然而，就如上面所說，我阿嬤就是個很傳統保守的人，不過除了頭髮部分比較明顯跟我衝突之外，剩下倒是還好，但還是會有把傳宗接代寄望在我身上 (我是全家唯一男性子代，我爸爸那邊跟我同輩只有我妹)，還有說只把房產給我而未提到我妹，以及希望我可以長高到170公分才能看，男生太矮很難看。而且還是會聽到有同學家裡非常重男輕女，只會疼唯一的弟弟之類的這種事情，讓我覺得擁有我這種思想的人能在我家這種環境成長真的是很幸福，也讓我的性別敏感、反刻板印象的意識可以發展。也許正就是因為我在這種環境，才會早早就開啟性別之眼，覺得學校、社會的兩性分類很奇怪。

 

期中週前幾週的主題著重在愛情、親密關係與家庭制度，我想在此做個綜合回應。我沒有想過這種東西也是性別學討論的範疇，我以為都是什麼打破性別框架、破除刻板印象而已。剛好我本學期修的人類學導論最近上到家庭與親屬的部分，最近也在看民視八點檔鄉土劇《多情城市》，這種充分具有傳統價值的「文本」對於性別議題上的思考多能有所闡發。之前有提到我們家小孩是有從母姓的，在我們家也沒有很遵循傳統的觀念，像是過年也沒有說一定要到爸爸那一方過年，更沒有什麼叫做「回娘家」的活動，因為任何時候都可以回娘家，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家務勞動也是大家平均分攤，但是身為全職主婦的媽媽負擔最多，而她會成為全職家庭主婦，是因為她進入勞動市場後發現自己不適合在外工作的關係，所以才辭職回家專職家事，所以不是受傳統架構影響；但如果是相反過來，不知道我阿嬤有沒有辦法接受我爸因為不適合工作而當家庭主夫，而媽媽為家中經濟支柱呢？在我家這麼開明的情況下，在看八點檔時，就會發現這種傳統性別架構一再上演，像是家中獨子一定要趕快為家裡傳宗接代，而且這還是身為嫁進來的媽媽在逼迫的，她奮力的在幫夫家傳宗接代，但其實跟自己無關，還會覺得自己很沒面子沒盡到責任；覺得血緣關係是最重要的，DNA檢定報告書不可少，彷彿親子一定是要有血緣關係才能組成家庭；女性嫁出去就被視為離開這個家；因為各種原因結婚後，心思還在初戀情人身上而精神出軌，但又不能因此離婚，因為會變成不負責任，可是如果已經沒有愛了，何必用一張紙把對方綁住呢？對我來說，如果已經不愛對方了，離婚有何不可呢？在法律上不允許重婚的情況下，可以離婚後再跟初戀結婚呀。其實也正是一夫一妻制的緣故，讓人覺得伴侶就應該要把全部愛都給自己，不能分一點給別人，否則就是不忠貞，我再想人是不是其實不適合一夫一妻制呢，但其實很多人都做得到所謂的「忠貞」。說到這裡，有關浪漫愛的部分，我覺得愛情是很不錯的，也覺得婚姻應該要奠基於愛情，所以在課堂時都覺得解構浪漫愛的過程會不會太無情？（如這只是騙女生投入的糖衣；對於單親家庭小孩不用因為缺了爸爸/媽媽而特別投注關心；婚姻不見得是要奠基於感情基礎等）我沒有談過戀愛，可是我也不知道腳本以外還有什麼可能性。

 

說到這裡還是得回到我身上，我想我應該要揭示一件事情，就是我總覺得自己不是男生，因為一般男生都有的特質我似乎都無，相反的，我覺得我自己反而比較像女生，所以我自己的稱法都是「我的心裡住著一個小女孩」，內在都如此了，加上我的髮型就更像了。不過我的穿衣風格還是男裝，並沒有要刻意穿成女裝，因為我覺得自己穿得舒服習慣最重要，而我從小接觸的就是男裝，所以自然而然就這樣繼續穿。不過之前高中有老師跟我說，頭髮這麼長要怎麼交女朋友，我才突然想到一件事，異性戀女生會喜歡這種氣質不陽剛的生理男性嗎？生理男性覺得自己性別認同是女性，但性傾向又是喜歡生理女性，那這算同性戀還是異性戀？我自己情慾對象是女生這我是肯定的，不過我其實也沒有到覺得自己完全就是一個女生，不然我應該會想去變性，我覺得我還是有部分「男性」(陽剛)特質，也有部分「女性」(陰柔)特質，這是一種光譜，沒那麼絕對。那麼我身為生理男性，理論上是既得利益者，可是我怎麼會這麼關心性別議題跟女權呢？我想有可能是我的特殊、模糊身分所致，因為我的這種陰柔(偏向女生)氣質，導致我從小都覺得自己的定位很奇怪，才更能看清楚這社會的問題，並且想要支持一部分跟我相同的女性們，因為我充分看到了擁有這種陰柔氣質，在社會上是如何地會被打壓，而且因為我常看PTT八卦板(仇女風氣盛)，所以都知道很多相關的性別議題，知道在一些人眼中，女性是應該要被討厭的，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為什麼大家都是人，要因為這種性別二分法而仇視呢；然而，如果我生來就是「標準男性」，那我恐怕也會變得完全沒注意到性別問題，也不關心女權的人，因為陽剛男性在這社會還是太吃香了，即使還是會有一點負擔，像是必須承擔家計、成為一家之主，要負責任等，或是有不能展露情感上的要求。所以我未來應當還會繼續的關注、發現有什麼不公平的地方，我希望可以宣傳這世界因為性別造成的不平等，看是否有機會可以改善。

(註：本文是我大學性別學導論的期中作業)
原(作)文(業)撰寫日期：2020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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